画家盛溥(1917—1988),又名永弢,字子骧,晚号牧夫,乐清大荆人。他的一生如其名,弢光不露,耳顺之年,仍名不出闾里。至80年代才光照画坛。1987年2月23日,他的两幅描绘雁荡山的山水画,在首都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浙江省文史研究馆员书画作品展览》中展出,赢得了观众的好评,被誉为具有浓厚传统功力之作。
这位晚成的画家,由于时运不济,一生走着一条坎坷不平的人生之路。1930年春,年仅14岁,负笈沪上,从姐夫李子瑾(康有为门生)学习书画和古典文学。1932年拜名画家黄宾虹为师,专攻山水。经黄老口传身授,得益非浅。1936年,考入上海新华艺专西画系学习。课余仍至黄老家求教。1937年春,黄老拟在北平开师生国画联展,曾通知他作准备,后因“七•七”事变而未果。“八•一三”沪战爆发,遂辍学返乡。接着当了十年的中小学教员。为了在画艺上再作深造,1948年9月,又至杭州跟黄老继续学习国画。黄老为他借得灵隐瞿氏山庄作为住所,并为他提供不少图书资料,嘱他着手画学的研究和著述。1949年1月,因父病日笃,电召回家。“从此立雪无门,手泽徒存,提携顿失,聆训何年,悲痛之情,无时或释。”(盛溥《自传》)。此后,逼于生活,开始了他的艰难困顿的生涯。开过书店,当过小贩,种过田,牧过牛,干过绣衣厂的图样设计员和画工,挣钱养家糊口。但他并未割断画缘,他还是在他的心中画着,有时偷闲涂上几笔,而更多的时候,他是作诗寄兴。前后30年,画艺日疏。
1979年,他住进了雁荡山北斗洞,一边养病,一边重振旧业。开始,他的心境不免一丝悲凉,曾作诗曰:“嗟余潦倒身多病,但愿山门老此生。”不久,第二年,老友著名书画家徐伯清招游海上,使他颇受鼓舞。他在《伯清兄见招海上》一诗中写道:“诗人老去心犹壮,奋翮还思万里征。”这年秋天,书法家林剑丹来北斗洞小住,和他谈艺论道,颇为相得,并为他治印三方(“牧夫书画”、“读画楼”、“兴到笔随”)。后又刻“盛子骧”字号印相赠。也使他受到莫大的激动。他的心境一天比一天开朗起来。1984年冬,著名美术史论家王伯敏访他于北斗洞,他戏作《酬伯敏兄》诗相赠,内有“君管西湖我管山,管湖那及管山闲”两句。在自我调侃中,透露了他的自信和闲适。几年下来,他的画魂苏醒了,艺事大进。他那笔墨浑厚华滋,风格恬澹幽雅的山水画,逐渐为更多的知音所赏识。他以艺会友,交游日广。这年冬天,著名作家峻青偕夫人来游雁荡,和他邂逅于北斗洞,一见如故,谈诗论文,乐而忘返。他作《灵峰》一画相赠。峻青有感于牧夫一生遭际,返沪后作《北斗洞主》一文以记之,刊发于《上海文学》,后收入《屐痕集》。一时间,温州、台州、杭州、京沪等地的一批书画界人士,相继瞩目于他。如北京王遐举、上海范韧庵等书画名家,均和牧夫有字画往返。这大大地激发了他的艺术创作的热忱,他不辞辛劳,以年老体弱之躯,跋山涉水,深入雁荡各景点写生,得雁荡写生画稿百余幅,为创作“雁荡百景”山水画作了准备。
此后,他集中主要精力,进行“雁荡百景”的创作,画了又改,改了又画,往往一再易稿。不知化去几多心血!寄托着他对家山的一片深情。有关部门终于发现了这位黄老传人的艺术成就,保荐他当上了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但令人遗憾的是,正当他步入创作的黄金季节,病魔夺去了他的生命。1988年冬日,因脑溢血溘然长辞,享年72岁。他留下的80幅《雁荡百景》图,必将永留名山。(原载1999年1月3日《温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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