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徐霞客,从22岁开始问奇于名山大川,“驰鹜数万里,踯躅三十年”,历尽艰难险阻,写下了数十万字的旅行考察日记——《徐霞客游记》,被后人誉为“千古奇人”、“亘古奇书”。
潘耒在《徐霞客游记》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记载他的旅途情状:“途穷不忧,行误不悔。瞑则寝树石之间,饥则啖草木之实。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以性灵游,以躯命游。自古以来,一人而已!”就他来雁荡山考察的情况看,他第一次攀探雁湖时,因走错了路,站在千丈绝壁上,用来上挽的四条足布被突出的岩石勒断,几乎葬身深壑。他为了一睹天聪洞的奥秘,不惜登攀之险,“负梯破莽,率童逾别坞,直抵圆洞下,梯而登……梯穷济以木,木穷济以梯,梯木俱穷,则引绳授树,遂入圆洞中。”这是何等艰苦卓绝,何等坚毅不拔,真正是一位置生死于度外的“千古奇人”。
这位“千古奇人”,又岂可以一个“奇”字了得?李流芳在《为振之兄题晴山画卷》中写道:“君言好奇聊复尔,我谓君游必有以”。此中就提出了一个徐霞客旅游的缘由(动力)的问题。李接着作了这样的解释:“岂无丹诀奉阿母,须知形解神不死。不然登高与临深,岂是哀哀孝子心?”这是说,由于人的“形解神不死”,霞客的出外远游与孝子是不相违背的。这“不死之神”是什么呢?李在这篇简短的题词中未作详解。
“神”者,精神之谓也。那么,这位“千古奇人”的精神是什么呢?
“弘祖远游,非宦外贾,非投谒,而山水是癖。”这是陈继儒在《豫庵徐公暨配王儒人传》一文中的回答。说霞客之游,意不在官宦和商贾之所为,也不在寻找什么仕途上的投靠,而是在于“山水是癖”。不错,霞客确是一位天生具有山水癖好的奇人。但这一点似乎还不是其“神”之全貌。
看来,还是赵翼在《徐霞客游记》的题辞中以下的几句话说得较为全面。赵说:“问渠意何为?曰欲穷壮观,将成一家言,亲历异遥盼。”“欲穷壮观”,可看作是“山水癖”的另一说法。“将成一家言”,是说他在旅途的极端艰难条件下进行著书立说,愿为祖国的文化历史增添异彩。“亲历异遥盼”,则是表现了一种求实的科学精神。
综而言之,徐霞客的主要精神,一是爱国精神。他问奇于名山川,卓绝不拔,置生死于度外,是一种生命的奉献;他在极端困难条件下从事游记的著述,也是一种生命的奉献。而这种生命的奉献,正是爱国精神的最本质的体现。二是科学精神,所谓“亲历异遥盼”,是说亲身的实践是不同于遥远的观望的。他是抱着实地考察的态度探索祖国山水的奥秘的。同时,他在游记中,“未尝有怪迂侈大之语,欺人以所不知。”这些都是他的科学精神的具体表现。
杰出的旅行家、地理学家和旅游文学家徐霞客离去我们已经三个半多世纪了,但他的精神是万古不磨的。在我国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两个文明建设的今天,我们更应该继承和发扬徐霞客的精神。
在徐霞客塑像即将在雁荡山揭幕之际,写作此文,以表敬仰之忱。(原载1996年4月22日《乐清报》、1996年8月25日《温州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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