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荡初传晚唐世》(《雁峰》1979年第二期)一文中,我对雁荡山的开发年代,作了一点初步探讨。其意只在说明雁荡山在何时才开始为人们所开发的,并未曾打算给雁荡山开发的全过程作一个历史的描述。为了寻求一个疑难问题的答案,不妨“大胆假设”,但须“小心求证”。对于雁荡山究在何时为人们所发现这个问题,假设可以各种各样,比如:在隋朝的时候有一个雁荡附近的樵夫,偶然进入雁荡砍柴,发现了雁荡山。又比如:在汉朝的时候,雁荡附近的居民为了寻找建造房屋所需的木材,开山取木,发现了雁荡山……这些假设也未始不可存在,但问证据何在,那就很抱歉了——拿不出来。因此,我们认为还是根据已有的文字资料来谈雁荡山的开发年代较为科学合理。证据当然有足与不足之分,在还缺乏大量的根据之时,有少量证据(或侧面的旁证)也比没有证据的无稽之谈要好些。因为有证据总比没有证据可靠。拙作《雁荡初传晚唐世》一文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写成的。
“雁荡”二字,也有狭义、广义之分。据有关雁荡山志的记载:“雁荡山东南绝胜也,跨百里之壤,罗三百六十之景。”这说明它的范围是相当广的,包括与温岭、黄岩、永嘉和玉环接壤的那些风景在内。这个大范围的风景,就是广义的雁荡。至于狭义的雁荡,习惯上是指的雁湖风景区和二灵一龙风景区。我们所探讨的雁荡山的开发年代,是以狭义的雁荡为对象的,而不是指的那个广义的雁荡。《雁荡初传晚唐世》所谈的雁荡山开发年代,就是以狭义的雁荡为对象的。
我觉得,以上两点,是我们在探讨雁荡山开发年代时必须首先明确的。否则,在论述问题时,就可能产生一些不应有的岐义。
《雁峰》1980年第三期刊出的胡牧同志《雁荡山的开发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以下简称《历史过程》)一文,其中提出了好多中肯有益的看法,比如说“雁荡山的开发者,只能是当地的劳动人民,决不会是某一个高明的外来者”,又如说“人们认识雁荡山,先前主要是从它的西外谷与西内谷交界的芙蓉峰一带开始的。”但是,由于作者在阐述雁荡山开发这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中,过于相信“假设”,同时未将狭义雁荡山和广义雁荡山加以区别,因此,某些论述难免出现前后矛盾的现象。
雁荡山的开发和它的定名的关系,有两种可能:一是开发在先,定名在后;一是开发和定名在同一个时候。据此,考订了雁荡山的定名年代,便得承认雁荡山是在定名前或在定名的同时开发的。《历史过程》一文开始说:“‘雁荡山’这一正式名称,定于隋、唐之间,以初唐的可能性为大,但也可能定于隋代。”这就是说,雁荡山是在“初唐”(或“隋代”)之前或同时已经开发了。但接着胡牧同志从文人最早的吟咏、记游等资料中,对雁荡山的开发年代作了一番分析探讨后说:“把雁荡山被人们从不同的侧面发现的年代,上推到汉与三国之间,虽然根据不足,恐不会有多大问题。”这一下,又把雁荡山的开发年代推前了五、六百年。这岂非前后矛盾?
《历史过程》一文在考察人们何时深入到西内谷和东内谷时,提到了传说中的雁荡山开山祖师诺讵罗。作者开始对这个传说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接着又把诺讵罗假设为事实说,“他云游到了雁荡,能找到龙湫,自然有当地的父老指点。这些当地的父老及其先辈,才是雁荡的开发者。不过,这一记载说明晋时人迹已到过西内谷,倒还是可信的。”作者用一个本身尚待证明的“假设”,推导出“晋时人迹已到过西内谷”的结论,这怎么能够具有使人可信的说服力呢?
关于东晋的山水大家谢灵运,有无到过雁荡山,本人在《雁荡初传晚唐世》一文中对此有所阐述(此处不再赘述)。胡牧同志认为谢灵运是到过雁荡山的。他说:“筋竹涧是雁荡的‘二十景’之一,如承认谢灵运到的是雁荡西内谷的筋竹涧,怎能说他未到过雁荡呢?”如就广义的雁荡山而言,这也是说得通的。至于那个狭义的雁荡,应该说谢灵运是不曾到过的。苏轼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我们倒不妨说,谢灵运“不识雁荡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外。”
胡牧同志提出雁荡山的开发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这是不错的。雁荡山的开发,确实不是那年那月那日完成的,而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现在还在继续之中。随着旅游事业的不断发展,一些新的风景点,将不断增辟,比如大荆石门潭附近的南麓寺,经过一番改建以后,完全可以成为雁荡山的一个新的风景点。又如谢公岭附近的天冠峰右侧,在上面俯视灵峰景色,时而天开日出,时而云雾缥渺,恍如蓬莱仙景,如经过一番开发建设,也完全可以列为雁荡的一个新风景点,比之灵岩附近的仰天窝,是毫无愧色的。可以预料,象上面这样的新风景点,在今后将会不断地被开发出来。因此,说人们认识雁荡山的全貌,到清代已经完成了,是不符合事物发展的观点的。但雁荡山开发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这个问题,与雁荡晋开说、唐开说和宋开说是不一样的,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雁荡山究竟在何时开发?它的开发的历史过程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必须以事实为依据,靠凭空想像是不解决问题的。胡牧同志一会儿看到一点影子,说雁荡山在“隋代以前或同时已经开发了”。一会儿依据一个尚待验证的诺讵罗开山的“传说”,得出“晋时人迹已到西内谷”的结论。这是没有说服力的。(原载1980年7月第四期《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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