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是我国民主革命的先驱,孙中山先生的战友,国民党元老,又是蜚声海内外的书法大家。李价人何许人也,则知之者不多。于先生怎么会把墨宝赠送给李先生呢?
原来,于先生和李先生是同辈人,于生于1879年,李生于1889年。首先,二人都有一个相同的革命目的。于在北伐战争的紧急关头,曾赴苏促请冯玉祥将军返国北伐,并在五原誓师,就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李在北伐前夕,受广东政府和北伐东路军第17军军长曹万顺之命,从粤闽回乐清老家招兵,收拾民枪,成立了一个师,准备参加北伐,师部就设在雁荡山的北閤村。后奉国民革命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指令,改编为浙江游击队,被任命为游击司令。1926年12月,北伐军进入浙江,浙江游击队归属于曹万顺领导的北伐东路军第17军。一个当过总司令,一个当过司令,有共同点,好讲话。再者,在抗日战争期间,于退居重庆,李亦在重庆国民党政府西南军风纪巡察团当副团长。二人均在重庆任职,就有可能接近。还有,李本人也善书,在书法上有相当造诣。他少年时就读于大荆印山书院,受业于拔贡方翔卿,勤奋好学,在作文、习字方面,都打下了良好的基本功,写得一手好字。只是由于他的在江西作参将的叔父李振镳(光绪戊戌武科进士)发现他胆识过人,又善骑射,每发必中,视为是一块武将的料子,于是嘱其弃文从武。先入浙江讲武学堂学习军事,后转入保定军官学校步兵科学习。从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后,就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但他仍念念不忘书法的研习。据他的侄子李式时等人的回忆,1927年春,他领导的浙江游击队受打击排挤,避居上海上官云相公馆时,曾整日学习书法。1931年任军事委员会南昌行营军事训练处处长时,还坚持每天午后练字一个小时。特别对《石门颂》下过一番研习功夫。解放前,在地方上还能看到他所书匾额和楹联。看来,他还是一位书法好手呢!正因为他对书法艺术的钟情和具有相当的造诣,他对于书的仰慕是在情理之中的。于对这位志趣相同的下属的索字,是会乐意书赠的。
于赠给李的墨宝,据现在所知,有两件,一件是直幅,一件是对联。直幅书写的内容,是抄的“总理遗训”,讲做事要有“坚忍耐烦,劳怨不避”的精神。对联上写的句子,和弘一法师李叔同所书《华严经》集句:“天意怜幽草,人间爱晚情”,只有一字之差(在下联中,李用一个“爱”字,于用一个“重”字)。两联的联意,基本上是相同的,都讲要爱重晚情。我们从两幅作品的内容、笔迹和称呼来判断,直幅书写在前,对联书写在后。那幅对联是李在抗日战争胜利后回乡时送给侄子李式时的。式时在上世纪80年代献给了乐清县文物馆。这种奉献精神,确实很难得。
于右任的书名大,索书的人多,应酬之作也多,不可能件件都好。但这两件赠送给李价人的作品,应该说都是佳作。“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于对待一个志趣相同,又具有相当书法修养的人索书,自然要刮目相看,认真对待。
这两件书法作品,均为行楷书,是以北魏碑志的端严恭整、扁方体势并自然地融入篆、隶、草书笔意,又不拘泥于蕴籍含蓄的藏头护尾的传统理法,而具有自家风格面貌的创作,是值得珍视的。
于先生在1927年前后着手研究草书,1931年发起成立草书研究社,致力于草书标准化、规范化的工作。在1936年出版了以“易识、易写、准确、美观”为标准的《标准草书》。有的于书研究者以1927年为界,把于的书法艺术生涯分为前后两期。有人据此,对这两件作品的写作年代表示怀疑。其实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把1927年作于的书法艺术生涯的分界线,只是从于氏的创作和研究的重点来划分的,并非在1927年后,于就单写草书而不写行楷了。其实,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于氏还常用行楷作书,例子不胜枚举。所以,说于赠给李的两件作品书于抗日战争时期,是用不着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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