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雁荡山中的两位“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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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雨√ 发表于 2011-11-10 10:47: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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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伊绯

  赵叔雍(1898~1965),即赵尊岳,字叔雍,斋名高梧轩、珍重阁,江苏武进人。其父赵凤昌(1856-1938),曾是张之洞的重要幕僚,在清末民初政坛上很有影响力。赵叔雍自上海南洋公学毕业后,历任《申报》经理秘书、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参议。又曾师从况周颐,治词学颇有心得,所辑《明词汇刊》是迄今为止明词辑刻规模最大的丛书。晚年流寓海外,辗转任教于香港、新加坡等地。尚著有《珍重阁词集》、《和小山词》、《炎洲词》、《填词丛话》等,供后来学词者品鉴与研究;因其词名之盛,其诗作遂为其盛名所掩,少为人知。
  赵叔雍之女赵文漪于1965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整理出版了其父的诗集,名为《高梧轩诗全集》,几乎囊括了赵氏生前能搜集到的所有诗作,为研究赵氏诗作及诗学理念提供了宝贵资料。全集中有大量赵氏生前游历所作诗文,其中在卷二收录有《雁荡纪游留示东道主蒋叔南》诗作一组,为研究赵氏1934年的雁荡之旅及温州之行提供了佐证与存照。
  蒋叔南(1885~1934),名希召,别号雁荡山人、雁荡亦澹荡人、仰天窝人,浙江省乐清县(今乐清市)大荆镇东里人。以字行。先后就学于浙江武备学堂、保定陆军速成学堂,归里应聘为温州师范学堂教习。辛亥投笔从戎,参与上海光复之役,任第八十九团团副。嗣后担任浙江第五区禁烟监督(驻绍兴)、北京大总统府军事处谘议官(陆军骑兵上校)等职;后又投身护国运动,反袁世凯称帝。蒋氏于1915年“解甲归雁荡”,至1934年落水而逝,近20年皆苦心经营雁荡山景区建设,以雁荡山人自况,以雁荡山为家园。蒋氏本人极喜山水游历,结交文士豪客,一时誉满南北。他被梁启超誉为“徐霞客第二”,被《旅行杂志》称为“中国近代第一旅行家”、“元老旅行家”;当然还有当时由赵叔雍主力操办的《申报》给予的最直接之称誉——“雁荡山主人”。
  1934年8月1日,《旅行杂志》第八卷第八号,曾刊载赵叔雍所作《东南交通周览会第一线游览日记》一文,明确提及了赵氏的雁荡之游。事实上,在该文刊出的前五天,蒋叔南就于当年7月26日落水而殁,7月29日,《申报》刊载消息,题为《蒋叔南逝世》,“兹悉蒋氏于前日(二十七日)因病逝世,此后游山者将少一导引矣。”以上诸文可见,时任《申报》经理秘书的赵叔雍对雁荡山及蒋叔南之关注。
  1934年9月1日,《旅行杂志》第八卷第九号“东南西北”专栏发表《蒋叔南逝世》消息,转载了来自《申报》所刊的消息。紧接着,当年10月1日,《旅行杂志》第八卷第十号,刊载了赵叔雍所作《追悼蒋叔南先生》一文,除了追忆雁荡山主人的一生行实之外,可能由于事发仓促突然,赵氏的《雁荡纪游留示东道主蒋叔南》诗作一组,在以上所列的报刊文章中皆未能有所提及。现将诗作全文转录如下,聊作蒋赵二人交谊之脚注罢。

  《雁荡纪游留示东道主蒋叔南》:

  拂面垂杨故作阴,沿溪野萼不胜簪。道人著眼风光里,便见天机一片心。
  疑云疑絮迷山影,和风和雨落梦边。最是不堪春已半,将愁带怨付疏烟。(雨中看梨花)
  临水夭桃乍一枝,无言含笑半开时。空山曲涧教谁见,自惜幽芳学弄姿。
  云在山头缓缓行,山随云漾绿微明。餐霞采术知吾事,试唤灵槎渡斗更。
  嶙嶙断翠分山影,点点残红著野花。谁识屏庐老居士,百年心事在山家。(蒋叔南构屏庐于山巅)
  争墩谢傅传灵谷,专壑君家又蒋山。多事桃源知魏晋,振衣千仞落人间。
  梦去笔严路更深,明珠万斛泻高岑。恒河皱尽波斯面,恰是先生观瀑心。
  平生省识丹青趣,步入丹青更有情。叠叠乱峰争落照,丝丝残雨送归程。
  静院能烹玉笋汤,山僧迓客下胡床。前生似我曾经处,重散天花作道场。
  锦幛云习绿似莎,最深深处得春多。野棠梦好无人省,惊起黄鹂宛转歌。

  十首七言诗,概述了1934年暮春,赵叔雍的雁荡之旅,也将蒋叔南的身影概括其中。36岁的《申报》才子与49岁的雁荡山主人,初晤于山中,这一场山水嘉会,谁曾料到竟成二人的永诀。其时,赵叔雍在雁荡匆匆一游之后,返归上海之际,蒋叔南又曾到杭州约其游赏西湖诸景。因为时务繁琐,赵叔雍没有赴约。仍然是春意将尽的时节,他为这次没能赴约的嘉游作了一首词纪念,收录于《珍重阁词集》的上卷中,直到其1965年逝世后,才由其女在新加坡整理出版。词曰:

  扫花游·梦窗西湖寒食一词,余所酷嗜,曩者十发西泠,辄取资讽咏,朅来尘蝟百集,踪迹遂疏,雁荡主人率杭约作讨青,亦以事谢,车尘怅惘,赋此调寄怀,即用原韵

  艳阳炫碧,拂碧岫初云,麹波新雾。梦回嚮午。几楼台照眼,乱丝萦路。乳燕流莺,唤起韶光媚妩。倚金缕。正雏绿嫩黄,化外低语。
  樁浅船系处,认岸隐青帘,旧曾游处。好春易妒。尚罗襟昨日,旧恨犹汙。纵许重来,怕已苍烟满树。四山暮。曳钟声逞潮归去。

  其实,在赵叔雍逝世前不久,在1965年当年有意识地将以往游历过的山川名胜,通过诗作的方式,全程忆述了一遍。这组诗题为“旧游绝句五十首”,收录于《高梧轩诗全集》卷九。在这五十首组诗中,还有一首题作“雁荡十八潭,通海传为建文帝奔滇处,其地有迎春桥,亦建文书”的诗,诗云:

  逊荒甘作老头陀,间道潜行狎海波。细看迎春桥上字,仓黄著墨正无多。

  不仅如此,赵叔雍当年在雁荡的游览之余,应该还到过温州市区的一些名胜所在。“旧游绝句五十首”中还有一首题作“温州江心寺有回头泉,谓饮者必重至其地;宋王十朋撰长联尤妙语如珠”,诗云:

  渴饮清泉不释怀,江心只是待重来。楹联妙句吾犹记,云散潮消日几回。

  雁荡幽趣之外,永嘉风流之中,赵叔雍当然诗意联翩,不能释怀。只是饮过江心寺回头泉的他,也没能再于后来的三十年光阴中故地重游。1934年暮春,与蒋叔南嘉会于雁荡山中之后,不数日蒋氏即沉水而亡;而赵氏本人则因附逆汪伪,于1945年入狱之后,1948年得以脱身出狱,便开始了长达17年海外流寓生活。无论是境遇机缘,还是心态情怀,雁荡之游与永嘉风流对他而言,皆成可望而不可及的浮世幻景,只堪追忆,而不可重来了。本名赵尊岳的他,名字中的那个岳字繁体作“嶽”,上面一座山,一面一座狱,是否正因此一字成诡?“一生好入名山游,却因牢狱万事休”的赵叔雍,是否也与同样好游历却离奇身死的蒋叔南一样,都成为一道永嘉山水间谜一般的风景?历史往往只给出离奇的答案,而阅历和推理的过程本身,则是赐予后来者的别样风景;雁荡山中、温州城外,无论是只在1934年匆匆来游的赵叔雍,还是苦心孤诣于雁荡山中20年的蒋叔南,都注定将成为这一道别样风景中的掌故与谈资,其中的人事风物值得我们细细咀嚼、慢慢品鉴。






全部回复(6)
不错
2011-11-10 11:07:38
学习下
2011-11-10 11:30:20
蒋叔南,其功过怎么说呢?毁誉参半吧。
2011-11-10 12:55:06
对历史不了解
2011-11-10 13:21:34
眼睛花了.....
2011-11-10 13:22:59
czf
2011-11-11 19: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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