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忽然接到Jenny自广州打来的长途。两个女人在电话里聊得非常开心,不约而同提及了2000年的某一天。
江南的初春很适合回忆,特别是这样一个有些阴冷的晚上,某些片断像一个鲁莽的客人不请自来。现在记得2000年对Jenny而言最重大的事情,不是初出道的田亮那熠熠生辉的笑容,而是一碗生姜鸡蛋茶,在羊城的春天里腾腾冒着热气。
Jenny是那种天生不安分的女子,毕业后就开始飘,有时深圳,有时上海,最远到过缅甸,照片里裹了艳丽的纱笼对着人灿烂地笑。她的身躯娇小,体质却很好,一个人远在他乡,这是父母无可奈何权作放心的理由。
像所有适婚的女子,Jenny也相过亲,但她的心只陷在事业上,爱情,从来只是她如花前程上匆匆的过客。如果不是那个春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感冒,至今,Jenny还是一个人疲惫,但自得其乐地幸福着。
早春二月,一场突然的感冒让Jenny变得异常敏感,渴望温暖的浸润。躺在冷清的单人公寓她懒得动弹,恍然觉得一个人已很久,过得有些寂寞。
涛是广州的同事,一个看上去沉稳但第一眼并不出色的男子。这几年,虽然人在此地,心却跟着Jenny辗转起伏,从此地到彼地。她这样倔强,他只能把爱和心疼放在心底。聪敏如她不是不明白他对她的好,却从来只是微笑,若即若离。
那一天,涛鼓起所有勇气,甚至带些项羽般决绝的神情,决定被拒绝了就不再打扰她。涛手捧一只蓝印花的搪瓷杯,敲开Jenny的门,杯里盛了姜片鸡蛋茶,还腾腾冒着热气。
Jenny的眼睛那一刻湿溽,这会子,她相信张爱玲的感叹缘来有自:比起没有尽头的对事业的追求,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爱在身边来得比较安心。
那一天很讨巧是14号,一场感冒拉近了他与她的距离,让她明白:与幸福相握,也不过是简单的事。
原来,玫瑰是爱情,姜片鸡蛋茶也可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