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大家也许不信,在遇见她之前,他是没有谈过恋爱的,虽然当时他已经24岁了。他不是一个傻子,长得也不丑陋,相反却是一位长得很帅气,从眼睛里往外透着智慧的男孩。他在公司是骨干,做事果断而又干练,深得客户的喜爱和老总的欣赏。可情感上却一直是个空白。同事、好友都为他感到着急,而每一次他都淡淡一笑,“一切随缘吧!” 他笑的是那么可爱。 于是一些好事的姑娘总喜欢拿他开涮:“缘分,缘分,只怕你永远没有份了。”说完后都放肆地大笑起来,以为他会大怒,认为他会暴跳如雷。可她们都错了,他依然淡若芷水,粲然一笑,“缘分总归是有的,只是我的那个她身体纤弱走得慢了些吧!”同事们大都哑然,大呼他是神仙,境界咋就那么高呢?
□□八月份公司新招了一批职员,共三个,全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个个身材高挑。她也在其中,叫雨清。雨清并不出众,在三个女孩中,她个子不是最高的,学历不是最棒的,脸蛋不是最漂亮的。她甚至连美丽也算不上,小眼睛、单眼皮,脸色微黄,倒透出了几分的柔软。她却有一个其他女孩子无法企及的特点¬¬―――走路特别快。这成了她的优点。他走路也特别快,他说过,自己出身农村,每次出远门,唯一快捷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两条腿。
□□从此以后走廊的过道中行路如风的不再是他孑然孤身,他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怀中抱着文件夹高挑的女孩。她就是雨清,她很活泼,但并不泼辣,这是他喜欢的;她很好学,很上进,这是他欣赏的。于是午餐中,同事们又开始调侃她,“雨清,追他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大家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可是一个‘情痴’。”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大家强忍住笑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别的‘情痴’见一个爱一个,而他却是不食人间烟火,只痴情于一个人―――他心中的缘分。”说完,大家看着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她惊诧的神色慢慢地缓和下来,不去争辩,低下头自顾地吃饭,不再言语。
□□她依旧跟着他,他全心全意地帮助她。当然,她也是帮了他不少的忙的。一次他需要PS一批图片,而他却对Photoshop比较陌生。正在一筹莫展时,她过来了,问明情况后二话没说,把自己的手径直握在了他的手上,滑动鼠标,在点击、拖拽中很快几张图片就处理好了。她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却惊讶的发现他的脸很红,她迷惑地问:“发烧了吗?”说着用手轻轻的试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没有阻拦,脸却更红了。好一会儿他才镇静下来,眨了一下他那双慧黠的眼睛,“何止发烧了,心脏病都要犯了。”那一刻,他确实心跳的厉害。她笑了,笑得前俯后合。待他说明原委,她的脸也红了。他们就那么对视着,一言不发,持续了好久……
□□当天晚上,他辗转难眠,眼前老是浮现出她的影子,心里在想,这就是自己的缘分吗?他的心动了。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地来到了公司,悄悄地将自己特意买的一盒巧克力放进她的抽屉,上面附一纸条“谢谢你昨天对我的帮助!”回到自己的位子,他的心绪显得很乱,好像六神无主的样子。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三分钟……直到同事们陆续走了进来,他才逐渐平静下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无力地拉开;了抽屉。他愣住了,他的抽屉中同样有一盒巧克力,一张纸条。他的心开始狂跳。“XX老师,昨天实在不好意思!”“XX老师”,这是她一直对他的称呼。他抬头望了一下,她那还没有人。心跳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感到些许的失落。他拌下一块巧克力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很香,很甜,略微带着那么几丝淡淡的苦意。他感到这多么像自己的心情呀!……
□□一整天她都没有在他的跟前露面。趁着工作的间隙,他总会朝她那儿张望,偶尔他们会四目相对。有时他会避开,但更多的时候是她的目光在闪避。下午下班后,他径直走到她的跟前,说:“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丰盛的菜肴,四个小菜,两碗水饺,倒也让他们吃出了无尽的滋味。饭后的城市已遮上了厚厚的幕帘,黑夜抹去了城市白日里的浮华与喧嚣,霓虹灯下的街道倒透出了几分典雅与华贵。他们俩并肩走在街道上,走的很慢,显得很悠然,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风风火火、行色匆匆。霓虹的柔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显得绯红。他知道此时的她是幸福的,因为他也是。他记起了一句诗,“喜欢你的样子,更喜欢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他问她,一个女孩子在外苦吧!
□□“苦呀!”她说,“我本打算回家做一名教师的,只是上学欠着一些钱,我得先把它换上呀!”顿了顿她接着说,“我小时候是个嘴馋的孩子,只是吃的机会很少。我还想攒些钱经常买些好吃的和自己的学生们分享。”
□□“你为什么要当老师呢?”
□□“不是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我要为孩子们的未来铸就一颗纯洁的心。”
□□他笑了,她打他,他却搂过了她,吻了她的额角。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在路上走着,说着,笑着,直到来到她的住处。他们惜别,她的每一次回首,每一次挥手都让他感到很幸福……
□□幸福来的可真快呀!从第一次他们碰面到他们建立师徒关系只用了一天,一个星期后她又成了他的女朋友。幸福走的可真快呀!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仅仅维持了两个星期,14天,太短了点,真的太短了点。2003年春天的SARS病毒来的也太猛了点。非常不幸,雨清也被感染了,被送进了医院,住进了那种用厚厚的玻璃隔成的特护病房。他送她去的医院,就在那同时,他也被隔离了。当时的情况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身有体会。开始的时候同事们还戴着厚厚的口罩来看他,站在红色的警戒线外向他招手,大声的安慰他,同时也带来了雨清的消息,“她没事的,现在的医疗设备很先进。她让你多保重。”三、四天后朋友来的也少了,他却变的安静了,学会了沉思,眺望着远方沉思……
□□再后来他出来了,脸色很红润,看得出来也胖了不少。保安递给了他一个白口罩。远远得有几位朋友来接他,大家虽然都戴着口罩,但他依然感受到了肃然得气氛。大家流泪了,雨清得好友红叶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有些褶皱,字迹有些模糊,“今生得缘分,来世得情……”署名雨清。他一个趔趄,失声痛哭,刚戴上的口罩被他摘下了,远远的,远远的扔了出去……
□□这份缘来的迟了点,去的也太快了点。现代化的医疗设备没能挽回她的生命。后事是如何安排的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他终究也没有去问,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非典过后,他辞职了,打点行装来到了他的家乡——一座苏北的小城。第二年,他参加了小城教育局组织的教师招考,很幸运,他被录取了,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小学教师。他被分到了一所很偏远的学校,离她居住过的村庄不是很近,有十来里的路程。
□□做老师他很尽心。他和孩子们一起学习,一起游戏,一起走进田野去感受大自然的四季温情。他很受学生们的爱戴,他精心的呵护着一颗颗纯洁的心灵,陪伴着他们健康的成长。他喜欢买些零食和孩子们分享,分享着那份甜美,分享着那份欢乐。他的心灵得到了熏陶,得到了净化。
□□她的坟头他是去过的,只去了两次,都是晚上。一次是她的生日,一次是他的生日。他们以前从没有在一起过过生日,终于如愿了。那两次他们聊得很晚。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今生得缘分,来世得情”,缘分既然已经尽了,又何必苦苦相守呢?“来世的情”是来世的事,还很遥远。为了遥远的来世,今生就荒废了吗?他实现了她未了的心愿,她应该不会怨他了吧!
□□当了整整三年的老师后,他辞职了。分别是在假期里,孩子们在他的书包里塞满了各种好吃的东西,个个依依不舍,几个小姑娘甚至哭了。校门口,他一一抱过来送他的孩子,他也哭了。真的有些舍不得呀,毕竟相守了三年。他三步一回头,和道别的孩子们挥手,再挥手,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校园内那面招展的红旗……
□□他回到了久别的城市,感到了些许的亲切。他的生活重新展开。他还是信缘的,他依然在守候,在守候“前世的缘分,今生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