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万林《漫话雁荡》：乐清古代的摩崖石刻

在岩壁上凿字、在石碑上刻字，是我国的一项文化传统，汉唐以来，久盛不衰，北方如此，南方亦然。在乐清各地，也留下了大量的古代摩崖碑刻，除去损坏的，现存尚有三百多件，而大多集中在雁荡山和中雁荡山风景区。

现摘要简介如下：

在乐清城关的，主要分布在金溪、丹霞山一带，计有宋代五件，明代一件，清代一件，佚名者六件。
从金溪的炼丹炉（传为张文君炼丹处）向北，有朝南一洞，洞口岩壁上有宋代摩崖三件：第一件是皇祐三年（1051）的题名，唯留一个“金”旁；第二件是熙宁丁巳（十年，1077），杨景略康功留题；第三件是熙宁八年晁端彦的一首六言诗：“白鹤山头飞瀑，玉箫峰顶生烟；溪上空闻流水，竹间不见真仙。”晁是济州钜野人，熙宁七年调任两浙提点刑狱，到过温州、乐清，还游过雁荡山，在雁荡也留有题字题诗多件。

另有值得一提的是在金溪边上的巨岩上，有清代光绪丙午年（1906）何士循题的那首诗。诗中有“名曰白鹤，龙湫之亚”两句。可见当年鹤瀑风光不凡。何曾在十年内做过三次乐清知县，传说在县衙大堂上自书“贪一文钱财三代绝，存半点私心四子无”一联自励，似乎是一位难得的清官。
接下，我们来看看中雁景区的摩崖碑刻。

在白石山玉虹洞口左侧岩壁上有“第一山”大字摩崖，很引人注目，相传为宋太宗所书。在玉甑峰东北的九龙盘小岭旁的岩上有两处宋代摩崖。一处是吴越王十一世孙钱宏（字文季）的绍熙改元庚戌（1190）的题记。再一处是当过乐清县令的钱塘人周邠庚申（1080）记游题记。这些摩崖显示，在宋代初期，白石山已经得到人们的关注。在玉虹洞之列玉洞内，有明代何白撰文、王瓒书写的《玉甑峰重修殿宇碑记》，记载了玉甑秀色、李少和开山以及殿宇的兴废变迁，也是一块有史料价值的碑刻。在玉虹洞左侧的“目空一切”四个大字摩崖，气势慑人，为光绪乙未（1895）刘子屏等四人来游所题。

在刘公谷景区，有宋代摩崖两件，均在天梯岭的岩壁上。一件是刘公舒、张纯民治平丁未（1067）同游题记。再一件是周邠元丰已未（1079）题记。循岭上去不远处的右手面岩壁上镌刻“刘公谷”三个篆体大字，无落款，写得圆浑有力，摩勒精古，只是离路面太近，显得局促，不无遗憾。

在杨八洞景区，那宝光洞的岩壁上的“盖竹长耀宝光洞天”八个楷书大字，看上去圆纯挺拔，颇见功力；落款为宋代大观元年（1107）。

下面，我们把视线转向东乡。在虹桥一带最值得提到的是梅岙村半塘山南麓的王十朋墓的墓碑。此碑由“莫侯子虚状其行，汪公圣锡志其铭，朱公晦庵题其盖，张公敬夫书其石”，素有“四贤碑”之称，弥足珍贵。

北雁荡山历来为文士名流所向往，进山观光揽胜者指不胜屈，留下了不少名篇墨迹，故摩崖碑刻特多。计有唐代的四件，宋代的五十件，元代的二件，明代的四十三件，清代的三十六件，以及待考的五十来件，总数近二百件，可谓琳琅满目，煌煌大观。

在灵峰景区，有唐代的二件，宋代的十八件，明代的七件，清代的七件，待考的二十余件。其中，雪洞现存摩崖碑刻二十多件，一般说来艺术性都比较差，但对于考证雁荡山的历史沿革颇有价值。比如在洞内左右侧岩壁上有唐代开元年间的太守夏启伯的题记二件，一九九二新发现的沈括等人的题名一件，都是雁荡山的难得的活史料。在观音洞内，明代湖南华容人、做过监察御史的萧一中诗碑，因景抒情，诗意真切，草书也写得挺拔清健，不可多得。还有明代山西永济人、万历间做过总兵官的杨宗业诗碑，抒写精忠保国的情愫，草书豪放不拘，灵活圆转，虽不无败笔，实亦不可多得。

在三折瀑景区，有宋代的摩崖碑刻六件，其中净名寺后的挂锡谷内就占五件，最著名的要算晁端彦的题名。此人颇好题咏，在雪洞题过名，又在这里再题，还写过《瑞鹿寺》和《龙湫观瀑》等诗。

在灵岩景区，有唐代的一件，宋代的二十三件，元代的二件，明代的二十九件，清代的九件，待考的二十二件。其中龙鼻洞岩壁上的题咏最多，重重叠叠，密密麻麻，计有七十多件，有人称之为“雁荡碑窟”。

在这个“碑窟”的左壁，有唐代河南于崟县尉包举的壬寅题名，可算是一件具有史料意义的题摩。在宋代的，要算沈括的题名最为著名。还有龙鼻洞岭脚的巨石上朱熹所题“天开图画”四个草体大字，很引人注目。说到明代的，精彩的可多了，比如龙鼻洞的杨宗业诗碑，诗意和草书皆佳。灵岩寺前的浙江巡按御史张文熙的“海上名山”题词碑和举人出身的张维任的“寰中绝胜”题词碑，皆为上乘之作，词意和楷法均佳。还有嘉靖进士庄一俊在天柱峰脚所题的“天柱峰”三个特大字，颇为壮观。关于清代的，值得一提的有乾隆年间闽浙总督苏昌在龙鼻洞的隶书题诗碑和嘉庆三年（1798）浙江学使阮元在灵岩寺旁的隶书记游碑。还有同治癸酉（1873）孙熹题在天柱峰下的“壁立千仞”四个大字，气势雄壮，摩崖体积之大，为雁荡山古代摩崖之最。

大龙湫景区，有唐代的一件，宋代的三件，明代的五件，清代的八件，待考的三件。

在大龙湫前的唐代杜审言题名刻石，明清人在游记中曾有记载，但他是否就是杜甫的祖父杜审言，尚有争议，这里姑从成说。宋代的三件均为题名，不说也罢。明代的，有乐清知县吴华的“白玉烟”题词碑，写出了大龙湫瀑布洁白缥缈的一面，可谓别具一格。在大龙湫左壁有几件清代摩崖题词，很精致，大为名山生色，名山本来就应配上这样精美之作。道光二十八年（1848）原江苏巡抚兼署两江总督的梁章钜题写的楷书“大龙湫”三个大字，用笔精妙，端庄大度，甚是耐看。同治壬申（1872），江西巡抚湘阴李桓题写的篆书“天下第一瀑”，其富有力度的圆形曲线，和内敛外张的结体，构成一种纽带当风、飘荡多姿的韵味，令人流连赞叹。还有同治癸酉（1873）湘乡成邦干题、吴县孙熹书写的行楷“天外飞来”四个大字，锋颖秀发，遒逸纵丽，动人心魄。

此外，雁湖、显胜门、仙桥和羊角洞四个景区，由于比较僻远，人迹罕至，摩崖碑刻亦不多见，总共只有十来件。值得一提的有：雁湖景区连霄岭朴船岩附近，落款乾隆甲子（1744）的行楷书“山海奇观”四字，把山和海连在一起赞赏雁荡山，可谓别有见识。显胜门景区章纶纪念馆内的《重建笃忠堂碑记》，为道光二十三年（1843）所立，记述笃忠堂的来历和重建缘由，行文简洁，文采斐然。仙桥景区的仙姑洞内的《钦旌贞烈李姑碑》（清代光绪廿二年立）和《穹明洞碑》（宣统元年立），记述了此洞的开发历史和仙姑李玉莲的感人故事。羊角洞景区的羊角洞南山腰路旁岩壁上的“两州奇观”草书题词，笔力遒劲，轻重有度，线条流美；楷书下款工整秀雅。这是羊角洞开山祖师陈体阳丁酉年（1897）九十五岁高龄时所书，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原载《箫台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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